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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体诗(二十首并序) 其十三 郎中(感交) 明 · 薛蕙
 押宥韵 出处:考功集卷二
日夕历城闉,回策步林囿。
北眺邯郸道,南瞻太行岫。
幽泉激清澜,荒薄森长秀。
旷野零飞藿,重岩响哀狖。
徬徨含远志,眄睐展遐觏。
燕赵负豪略,土风夙所究。
廉颇守长平,秦人却西寇。
李牧雁门,北马避南狩。
畴曩遘运会,匠者顾微陋。
谬升朝右位,滥陪群彦后。
质非荆山璞,雕饰良已厚。
中区增震荡,边鄙多斥候。
投迹依帷幄,短策非可售。
仰恧昔贤轨,嘉惠自难副。
斯言岂虚作,亮之惟朋旧。
神宗皇帝1069年12月 北宋 · 苏轼
 出处:全宋文卷一八六七、《苏文忠公全集》卷二五、《皇朝文鉴》卷五四、《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七一、《崇古文诀》卷二三、《文章正宗》续集卷一八、《璧水群英待问会元》卷一、二七、《永乐大典》卷七五○六、《历代名臣奏议》卷三六、《文章类选》卷一五、《文编》卷一三、《右编》卷三三、《文章辨体》卷七九、《三续古文奇赏》卷七、《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六三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熙宁四年二月□日,殿中丞直史馆判官告院、权开封府推官苏轼谨昧万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臣近者不度愚贱,辄上封章言买灯事
自知渎犯天威,罪在不赦,席藁私室,以待斧钺之诛。
而侧听逾旬,威命不至,问之府司,则买灯之事,寻已停罢。
乃知陛下不惟赦之,又能听之,惊喜过望,以至感泣。
何者?
改过不吝,从善如流,此尧舜禹汤之所勉强而力行,秦汉以来之所绝无而仅有。
顾此买灯毫发之失,岂能上累日月之明,而陛下翻然改命,曾不移刻,则所谓智出天下,而听于至愚,威加四海,而屈于匹夫。
臣今知陛下可与为尧舜,可与为汤武,可与富民而措刑,可与强兵而伏戎虏矣。
有君如此,其忍负之。
惟当披露腹心,捐弃肝脑,尽力所至,不知其它。
乃者,臣亦知天下之事,有大于买灯者矣,而独区区以此为先者,盖未信而谏,圣人不与,交浅言深,君子所戒,是以试论其小者,而其大者固将有待而后言。
今陛下果赦而不诛,则是既已许之矣,许而不言,臣则有罪,是以愿终言之。
臣之所欲言者三,愿陛下结人心、厚风俗、存纪纲而已。
人莫不有所恃,人臣恃陛下之命,故能役使小民,恃陛下之法,故能胜服强暴。
至于人主所恃者谁与?
《书》曰:「予临兆民,凛乎若朽索之驭六马」。
言天下莫危于人主也。
聚则为君民,散则为仇雠,聚散之间,不容毫釐。
故天下归往谓之王,人各有心谓之独夫。
由此观之,人主之所恃者,人心而已。
人心之于人主也,如木之有根,如灯之有膏,如鱼之有水,如农夫之有田,如商贾之有财。
木无根则槁,灯无膏则灭,鱼无水则死,农夫无田则饥,商贾无财则贫,人主失人心则亡。
此必然之理,不可逭之灾也。
其为可畏,从古以然。
茍非乐祸好亡,狂易丧志,则孰敢肆其胸臆,轻犯人心?
子产焚《载书》以弭众言,赂伯石以安巨室,以为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而子夏亦曰:「信,而后劳其民;
未信,则以为厉己也」。
商鞅变法,不顾人言,虽能骤致富强,亦以召怨天下,使其民知利而不知义,见刑而不见德,虽得天下,旋踵而失也。
至于其身,亦卒不免,负罪出走,而诸侯不纳,车裂以徇,而秦人莫哀。
君臣之间,岂愿如此。
宋襄公虽行仁义,失众而亡。
田常虽不义,得众而强。
是以君子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
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众之所乐,则国以乂安。
庾亮之苏峻未必非,而势有不可,则反为危辱。
自古及今,未有和易同众而不安,刚果自用而不危者也。
今陛下亦知人心之不悦矣。
中外之人,无贤不肖,皆言祖宗以来,治财用者不过三司使副判官,经今百年,未尝阙事。
今者无故又创一司,号曰制置三司条例
使六七少年日夜讲求于内,使者四十馀辈,分行营干于外,造端宏大,民实惊疑,创法新奇,吏皆惶惑。
贤者则求其说而不可得,未免于忧;
小人则以其意而度朝廷,遂以为谤。
谓陛下以万乘之主而言利,谓执政以天子之宰而治财,商贾不行,物价腾踊。
近自淮甸,远及川蜀,喧传万口,论说百端。
或言京师正店,议置监官夔路深山,当行酒禁,拘收僧尼常住,减刻兵吏廪禄,如此等类,不可胜言。
而甚者至以为欲复肉刑,斯言一出,民且狼顾。
陛下与二三大臣,亦闻其语矣。
然而莫之顾者,徒曰我无其事,又无其意,何恤于人言。
夫人言虽未必皆然,而疑似则有以致谤。
人必贪财也,而后人疑其盗;
人必好色也,而后人疑其淫。
何者?
未置此司,则无此谤,岂去岁之人皆忠厚,而今岁之人皆虚浮?
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又曰:「必也正名乎」。
今陛下操其器而讳其事,有其名而辞其意,虽家置一喙以自解,市列千金以购人,人必不信,谤亦不止。
制置三司条例司,求利之名也。
六七少年与使者四十馀辈,求利之器也。
驱鹰犬而赴林薮,语人曰,我非猎也,不如放鹰犬而兽自驯。
操网罟而入江湖,语人曰,我非渔也,不如捐网罟而人自信。
故臣以为消谗慝以召和气,复人心而安国本,则莫若罢制置三司条例司
夫陛下之所以创此司者,不过以兴利除害也。
使罢之而利不兴,害不除,则勿罢。
罢之而天下悦,人心安,兴利除害,无所不可,则何苦而不罢。
陛下欲去积弊而立法,必使宰相熟议而后行,事若不由中书,则是乱世之法,圣君贤相,夫岂其然。
必若立法不免由中书,熟议不免使宰相,则此司之设,无乃冗长而无名。
智者所图,贵于无迹。
汉之文、景,《纪》无可书之事,唐之房、杜,《传》无可载之功,而天下之言治者与文、景,言贤者与房、杜。
盖事已立而迹不见,功已成而人不知。
故曰:善用兵者,无赫赫之功。
岂惟用兵,事莫不然。
今所图者,万分未获其一也,而迹之布于天下,已若泥中之斗兽,亦可谓拙谋矣。
陛下诚欲富国,择三司官属漕运使副,而陛下与二三大臣,孜孜讲求,磨以岁月,则积弊自去而人不知。
但恐立志不坚,中道而废。
孟子有言:「其进锐者其退速」。
有始有卒,自可徐徐,十年之后,何事不立。
孔子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使孔子而非圣人,则此言亦不可用。
《书》曰:「谋及卿士,至于庶人,翕然大同,乃底元吉」。
若违多而从少,则静吉而作凶。
今上自宰相大臣,既已辞免不为,则外之议论,断亦可知。
宰相,人臣也,且不欲以此自污,而陛下独安受其名而不辞,非臣愚之所识也。
君臣宵旰,几一年矣,而富国之效,茫如捕风,徒闻内帑出数百万缗,祠部度五千馀人耳。
以此为术,其谁不能。
且遣使纵横,本非令典。
汉武绣衣直指桓帝遣八使,皆以守宰狼藉,盗贼公行,出于无术,行此下策。
宋文帝元嘉之政,比于文、景,当时责成郡县,未尝遣使。
及至孝武,以为郡县迟缓,始命台使督之,以至萧齐,此弊不革。
景陵王子良上疏,极言其事,以为此等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驱追邮传,折辱守宰,公私劳扰,民不聊生。
唐开元中宇文融奏置劝农判官使斐宽等二十九人,并摄御史,分行天下,招携户口,检责漏田。
张说、杨玚、皇甫璟、杨相如皆以为不便,而相继罢黜。
虽得户八十馀万,皆州县希旨,以主为客,以少为多。
及使百官集议都省,而公卿以下,惧威势,不敢异辞。
陛下试取其《传》而读之,观其所行,为是为否?
近者均税宽恤,冠盖相望,朝廷亦旋觉其非,而天下至今以为谤。
曾未数岁,是非较然。
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且其所遣,不适宜。
事少而员多,人轻而权重。
夫人轻而权重,则人多不服,或致侮慢以兴争。
事少而员多,则无以为功,必须生事以塞责。
陛下虽严赐约束,不许邀功,然人臣事君之常情,不从其令而从其意。
今朝廷之意,好动而恶静,好同而恶异,指趣所在,谁敢不从。
臣恐陛下赤子,自此无宁岁矣。
至于所行之事,行路皆知其难。
何者?
汴水浊流,自生民以来,不以种稻
秦人之歌曰:「泾水一石,其泥数斗。
且溉且粪,长我禾黍」。
何尝言长我粳稻耶?
今欲陂而清之,万顷之,必用千顷之陂,一岁一淤,三岁而满矣。
陛下遽信其,即使相视地形,万一官吏茍且顺从,真谓陛下有意兴作,上糜帑廪,下夺农时,堤防一开,水失故道,虽食议者之肉,何补于民。
天下久平,民物滋息,四方遗利,盖略尽矣。
今欲凿空访寻水利,所谓即鹿无虞
岂惟徒劳,必大烦扰。
凡有擘画利害,不问何人,小则随事酬劳,大则量才录用
若官私格沮,并重行黜降,不以赦原,若材力不办兴修,便许申奏替换,赏可谓重,罚可谓轻。
然并终不言诸色人妄有陈或官私误兴工役,当得何罪。
如此,则妄庸轻剽,浮浪奸人,自此争言水利矣。
成功则有赏,败事则无诛。
官司虽知其疏,岂可便行抑退。
所在追集老少,相视可否,吏卒所过,鸡犬一空。
若非灼然难行,必须且为兴役。
何则?
格沮之罪重,而误兴之过轻。
人多爱身,势必如此。
且古陂废堰,多为侧近冒耕,岁月既深,已同永业,茍欲兴复,必尽追收,人心或摇,甚非善政。
又有好讼之党,多怨之人,妄言某处可作陂渠,规坏所怨田产,或指人旧业,以为官陂,冒佃之讼,必倍今日。
臣不知朝廷本无一事,何苦而行此哉。
自古役人,必用乡户,犹食之必用五谷,衣之必用丝麻,济川之必用舟楫,行地之必用牛马,虽其间或有以他物充代,然终非天下所可常行。
今者徒闻江浙之间,数郡雇役,而欲措之天下,是犹见燕晋之枣栗,岷蜀之蹲鸱,而欲以废五谷,岂不难哉。
又欲官卖所在坊场,以充衙前雇直,虽有长役,更无酬劳,长役所得既微,自此必渐衰散,则州郡事体,憔悴可知。
士大夫捐亲戚,弃坟墓,以从宦于四方者,宣力之馀亦欲取乐,此人之至情也。
若凋弊太甚,厨传萧然,则似危邦之陋风,恐非太平之盛观。
陛下诚虑及此,必不肯为。
且今法令莫严于御军,军法莫严于逃窜,禁军三犯,厢军五犯,大率处死
然逃军半天下,不知雇人为役,与厢军何异。
若有逃者,何以罪之,其势必轻于逃军,则其逃必甚于今日,为其官长,不亦难乎?
近者虽使乡户颇得雇人,然而所雇逃亡,乡户犹任其责。
今遂欲于两税之外,另立一科,谓之庸钱,以备官雇。
则雇人之责,官所自任矣。
唐杨炎废租庸调以为两税,取大历十四年应干赋敛之数,以定两税之额,则是租调与庸,两税既兼之矣。
今两税如故,柰何复欲取庸。
圣人之立法,必虑后世,岂可于两税之外,别出科名哉!
万一不幸,后世有多欲之君,辅之以聚歛之臣,庸钱不除,差役仍旧,使天下怨讟,推所从来,则必有任其咎者矣。
又欲使坊郭等第之民,与乡户均役,品官形势之家,与齐民并事。
曰:「《周礼》田不耕者出屋粟,宅不毛者有里布。
而汉世宰相之子,不免戍边」。
此其所以藉口也。
古者官养民,今者民养官。
给之以田而不耕,劝之以农而不力,于是乎有里布屋粟夫家之征。
今民无以为生,去为商贾,事势当尔,何名役之。
且一岁之戍,不过三日,三日之雇,其直三百。
今世三大户之役,自公卿以降,毋得免者,其费岂特三百而已。
大抵事若可行,不必皆有故事。
若民所不悦,俗所不安,纵有经典明文,无补于怨。
若行此二者,必怨无疑。
女户单丁,盖天民之穷者也。
古之王者,首务恤此。
而今陛下首欲役之,此等茍非户将绝而未亡,则是家有丁而尚幼,若假之数岁,则必成丁而就役,老死而没官。
富有四海,忍不加恤。
孟子曰:「始作俑者,其无后乎」?
《春秋》书「作丘甲」、「用田赋」,皆重其始为民患也。
青苗放钱,自昔有禁。
今陛下始立成法,每岁常行,虽云不许抑配,而数世之后,暴君污吏,陛下能保之欤?
异日天下恨之,国史记之曰,青苗钱自陛下始,岂不惜哉!
且东南买绢,本用见钱,陕西粮草,不许折兑,朝廷既有著令,职司又每举行。
然而买绢未尝不折盐,粮草未尝不折钞,乃知青苗不许抑配之,亦是空文
只如治平之初拣刺义勇,当时诏旨慰谕,明言永不戍边,著在简书,有如盟约。
于今几日,议论已摇,或以代还东军,或欲抵换弓手,约束难恃,岂不明哉。
纵使此令决行,果不抑配,计其间愿请之户,必皆孤贫不济之人,家若自有赢馀,何至与官交易。
此等鞭挞已急,则继之逃亡,逃亡之馀,则均之邻保。
势有必至,理有固然。
且夫平之为法也,可谓至矣,所守者约,而所及者广。
借使万家之邑。
止有千斛,而谷贵之际,千斛在市,物价自平。
一市之价既平,一邦之食自足,无操瓢乞丐之弊,无里正催驱之劳。
今若变为青苗,家贷一斛,则千户之外,孰救其饥?
常平官钱,患其少,若尽数收籴,则无借贷,若留充借贷,则所籴几何,乃知常平青苗,其势不能两立,坏彼成此,所丧愈多,亏官害民,虽悔何逮。
臣窃计陛下欲考其实,则必亦问人,人知陛下方欲力行,必谓此法有利无害。
以臣愚见,恐未可凭。
何以明之?
臣顷在陕西,见刺义勇,提举诸县,臣尝亲行,愁怨之民,哭声振野。
当时奉使还者,皆言民尽乐为。
希合取容,自古如此。
不然,则山东之盗,二世何缘不觉?
南诏之败,明皇何缘不知?
今虽未至于此,亦望陛下审听而已。
汉武之世,财力匮竭,用买人桑弘羊,买贱卖贵,谓之均输。
于时商贾不行,盗贼滋炽,几至于乱。
孝昭既立,学者争排其霍光顺民所欲,从而予之,天下归心,遂以无事。
不意今者此论复兴。
立法之初,其尚浅,徒言徙贵就贱,用近易远。
然而广置官属,多出缗钱,豪商大贾,皆疑而不敢动,以为虽不明言贩卖,然既已许之变易变易既行,而不与商贾争利者,未之闻也。
夫商贾之事,曲折难行,其买也先期而与钱,其卖也后期而取直,多方相济,委曲相通倍称之息,由此而得。
今官买是物,必先设官置吏,簿书廪禄,为费已厚,非良不售,非贿不行,是以官买之价,比民必贵,及其卖也,弊复如前,商贾之利,何缘而得。
朝廷不知虑此,乃捐五百万缗以予之。
此钱一出,恐不可复。
纵使其间薄有所获,而征商之额,所损必多。
今有人为其主牧牛羊,不告其主,而以一牛易五羊。
一牛之失,则隐而不言,五羊之获,则指为劳绩。
陛下以为坏常平而言青苗之功,亏商税而取均输之利,何以异此?
陛下天机洞照,圣略如神,此事至明,岂有不晓?
必谓已行之事,不欲中变,恐天下以为执德不一,用人不终,是以迟留岁月,庶几万一,臣窃以为过矣。
古之英主,无出汉高
郦生谋挠楚权,欲复六国,高祖曰善,趣刻印,及闻留侯之言,吐哺而骂之曰,趣销印。
夫称善未几,继之以骂,刻印、销印,有同儿戏。
何尝累高祖之知人,适足明圣人之无我。
陛下以为可而行之,知其不可而罢之,至圣至明,无以加此。
议者必谓民可与乐成,难与虑始,故劝陛下坚执不顾,期于必行。
此乃战国贪功之人,行险侥倖之,陛下若信而用之,则是徇高论而逆至情,持空名而邀实祸,未及乐成,而怨已起矣。
臣之所愿结人心者,此之谓也。
士之进言者,为不少矣,亦尝有以国家之所以存亡、历数之所以长短告陛下者乎?
夫国家之所以存亡者,在道德之浅深,不在乎强与弱;
历数之所以长短者,在风俗之厚薄,不在乎富与贫。
德诚深,风俗诚厚,虽贫且弱,不害于长而存。
德诚浅,风俗薄,虽强且富,不救于短而亡。
人主知此,则知所轻重矣。
是以古之贤君,不以弱而忘道德,不以贫而伤风俗,而智者观人之国,亦以此而察之。
齐至强也,周公知其后必有篡弑之臣。
卫至弱也,季子知其后亡。
吴破楚入郢,而陈大夫逢滑知楚之必复。
晋武既平吴,何曾知其将乱。
隋文既平陈,房乔知其不久。
元帝斩郅支,朝呼韩,功多于武、宣矣,偷安而王氏之衅
宣宗收燕赵,复河湟,力强于宪、武矣,消兵而庞勋之乱起。
故臣愿陛下务崇道德而厚风俗,不愿陛下急于有功而贪富强。
使陛下富如隋,强如秦,西取灵武,北取燕蓟,谓之有功可也,而国之长短,则不在此。
夫国之长短,如人之寿夭,人之寿夭在元气,国之长短在风俗。
世有豗羸而寿考,亦有盛壮而暴亡。
若元气犹存,则豗羸而无害。
及其已耗,则盛壮而愈危。
是以善养生者,慎起居,节饮食,导引关节,吐故纳新。
不得已而用药,则择其品之上、性之,可以久服而无害者,则五脏和平而寿命长。
不善养生者,薄节慎之功,迟吐纳之效,厌上药而用下品,伐真气而助强阳,根本已空,僵仆无日。
天下之势,与此无殊。
故臣愿陛下爱惜风俗,如护元气。
古之圣人,非不知深刻之法可以齐众,勇悍之夫可以集事,忠厚近于迂阔,老成初若迟钝。
然终不肯以彼而易此者,知其所得小而所丧大也。
曹参贤相也,曰慎无扰狱市。
黄霸,循吏也,曰治道去泰甚。
或讥谢安以清谈废事,笑曰,秦用法吏,二世而亡。
刘晏度支,专用果锐少年,务在急速集事,好利之党,相师成风。
德宗初即位,擢崔祐甫为相。
祐甫以道德宽大,推广上意,故建中之政,其声翕然,天下想望,庶几贞观。
卢杞为相,讽上以刑名整齐天下,驯致浇薄,以及播迁。
我仁祖之驭天下也,持法至宽,用人有叙,专务掩覆过失,未尝轻改旧章。
然考其成功,则曰未至,以言乎用兵,则十出而九败,以言乎府库,则仅足而无馀。
徒以德泽在人,风俗知义。
是以升遐之日,天下如丧考妣,社稷长远,终必赖之。
仁祖可谓知本矣。
今议者不察,徒见其末年吏多因循,事不振举,乃欲矫之以苛察,齐之以智能,招来新进勇锐之人,以图一切速成之效,未享其利,浇风已成。
且大时不齐,人谁无过,国君含垢,至察无徒。
若陛下多方包容,则人材取次可用,必欲广置耳目,务求瑕疵,则人不自安,各图茍免,恐非朝廷之福,亦岂陛下所愿哉。
汉文欲拜虎圈啬夫,释之以为利口伤俗,今若以口舌捷给而取士,以应对迟钝而退人,以虚诞无实为能文,以矫激不仕为有德,则先王之泽,遂将散微。
自古用人,必须历试
虽有卓异之器,必有已成之功,一则使其更变而知难,事不轻作,一则待其功高而望重,人自无辞。
昔先主以黄忠为后将军,而诸葛亮忧其不可,以为忠之名望,素非关、张之伦,若班爵遽同,则必不悦,其后关羽果以为言。
黄忠豪勇之姿,以先主君臣之契,尚复虑此,况其他乎,世谓汉文不用贾生,以为深恨。
臣尝推究其旨,窃谓不然。
贾生固天下之奇才,所言亦一时之良策。
然请为属国欲以系单于,则是处士之大言,少年之锐气。
高祖以三十万众,困于平城当时将相群臣,岂无贾生之比,三表五饵,人知其疏,而欲以困中行说不可信矣。
兵,凶器也,而易言之,正如赵括之轻秦,李信之易楚。
文帝亟用其,则天下殆将不安。
使贾生尝历艰难,亦必自悔其,施之晚岁,其术必精,不幸丧亡,非意所及。
不然,文帝岂弃材之主,绛,灌岂蔽贤之士。
至于晁错号刻薄文帝之世,止于太子家令,而景帝既立,以为御史大夫申屠嘉贤相,发愤而死,纷更政令,天下骚然。
及至七国发难,而之术亦穷矣。
文、景优劣,于斯可见。
大抵名器爵禄,人所奔趋,必使积劳而后迁,以明持久而难得。
则人各安其分,不敢躁求。
今若多开骤进之门,使有意外之得,公卿侍从,跬步可图,其得者既不肯以侥倖自名,则其不得者必皆以沉沦为恨。
使天下常调,举妄心,耻不若人,何所不至,欲望风俗之厚,岂可得哉?
选人之改京官,须十年以上。
荐更险阻,计析毫釐。
其间一事聱牙至终身沦弃。
今乃以一言之荐,举而与之,犹恐未称,章服随至。
使积劳久次而得者,何以厌服哉?
夫常调之人,非守则令,员多阙少,久已患之,不可复开多门以待巧进。
若巧者侵夺已甚,则拙者迫怵无聊,利害相形,不得不察。
故近岁朴拙之人愈少,而巧佞之士益多。
惟陛下重之惜之,哀之救之。
如近日三司献言,使天下郡选一人,催驱三司文字,许之先次指射以酬其劳,则数年之后,审官吏部,又有三百馀人得先占阙,常调待次,不其愈难,此外勾当发运均输,按行农田水利,已振监司之体,各怀进用之心,转对者望以称旨而骤迁,奏课者求为优等而速化,相胜以力,相高以言,而名实乱矣。
惟陛下以简易为法,以清净为心,使奸无所缘,而民德归厚
臣之所愿厚风俗者,此之谓也。
古者建国,使内外相制,轻重相权
如周如唐,则外重而内轻。
如秦如魏,则外轻而内重。
内重之弊,必有奸臣指鹿之患。
外重之弊,必有大国问鼎之忧。
圣人方盛而虑衰,常先立法以救弊。
我国家租赋籍于计省,重兵聚于京师,以古揆今,则似内重。
恭惟祖宗所以深计而预虑,固非小臣所能臆度而周知。
然观其委任台谏之一端,则是圣人过防之至计。
历观秦、汉以及五代谏诤而死,盖数百人。
而自建隆以来,未尝罪一言者,纵有薄责,旋即超升,许以风闻,而无官长,风采所系,不问尊卑。
言及乘舆,则天子改容;
事关廊庙,则宰相待罪。
仁宗之世,议者讥宰相但奉行台谏风旨而已。
圣人深意,流俗岂知。
台谏固未必皆贤,所言亦未必皆是,然须养其锐气而借之重权者,岂徒然哉,将以折奸臣之萌,而救内重之弊也。
夫奸臣之始,以台谏折之而有馀;
及其既成,以干戈取之而不足。
今法令严密,朝廷清明,所谓奸臣,万无此理。
然而养猫所以去鼠,不可以无鼠而养不捕之猫。
畜狗所以防奸,不可以无奸而畜不吠之狗。
陛下得不上念祖宗设此官之意,下为子孙立万一之防,朝廷纪纲,孰大于此?
臣自幼小所记,及闻长老之谈,皆谓台谏所言,常随天下公议,公议所与,台谏亦与之,公议所击,台谏亦击之。
及至英庙之初,始建称亲之议,本非人主大过,亦无礼典明文,徒以众心,公议不允,当时台谏,以死争之。
今者物论沸腾,怨讟交至,公议所在,亦可知矣,而相顾不发,中外失望。
夫弹劾积威之后,虽庸人亦可奋扬
风采消委之馀,虽豪杰有所不能振起
臣恐自兹以往,习惯成风,尽为执政私人,以致人主孤立,纪纲一废,何事不生。
孔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欤?
其未得之也,患得之;
既得之,患失之。
茍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臣始读此书,疑其太过,以为鄙夫之患失,不过备位而茍容。
及观李斯蒙恬之夺其权,则二世以亡秦,卢杞李怀光之数其恶,则误德宗以再乱。
其心本于患失,而其祸乃至于丧邦。
孔子之言,不为过。
是以知为国者,平居必有忘躯犯颜之士,则临难庶几有徇义守死之臣。
若平居尚不能一言,则临难何以责其死节?
人臣茍皆如此,天下亦曰殆哉。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和如和羹,同如济水。
孙宝有言:「周公上圣,召公大贤,犹不相悦,著于经典。
两不相损」。
晋之王导,可谓元臣,每与客言,举坐称善,而王述不悦,以为人非尧舜,安得每事尽善,亦歛衽谢之。
若使言无不同,意无不合,更唱迭和,何者非贤。
万一有小人居其间,则人主何缘知觉。
臣之所愿存纪纲者,此之谓也。
臣非敢历诋新政,苟为异论,如近日裁减皇族恩例、刊定任子条式、修完器械、阅习鼓旗,皆陛下神算之至明,乾刚之必断,物议既允,臣敢有词。
至于所献之三言,则非臣之私见,中外所病,其谁不知。
昔禹戒舜曰:「无若丹朱傲,惟慢游是好」。
舜岂有是哉!
周公成王曰:「毋若商王受之迷乱,酗于酒德」。
成王岂有是哉!
周昌汉高为桀、纣,刘毅以晋武为桓、灵,当时人君,曾莫之罪,而书之史册,以为美谈。
使臣所献三言,皆朝廷未尝有此,则天下之幸,臣与有焉。
若有万一似之,则陛下可不察。
然而臣之为计,可谓愚矣。
以蝼蚁之命,试雷霆之威,积其狂愚,岂可数赦,大则身首异处,破坏家门,小则削籍投荒,流离道路。
虽然,陛下必不为此,何也?
臣天赋至愚,笃于自信。
向者与议学校贡举,首违大臣本意,已期窜逐,敢意自全。
而陛下独然其言,曲赐召对,从容久之,至谓臣曰:「方今政令得失安在,虽朕过失,指陈可也」。
臣即对曰:「陛下生知之性,天纵文武,不患不明,不患不勤,不患不断,但患求治太速,进人太锐,听言太广」。
又俾具述所以然之状。
陛下领之曰:「卿所献三言,朕当熟思之」。
臣之狂愚,非独今日,陛下容之久矣。
岂其容之于始而不赦之于终,恃此而言,所以不惧。
臣之所惧者,讥刺既众,怨仇实多,必将诋臣以深文,中臣以危法,使陛下虽欲赦臣而不可得,岂不殆哉。
死亡不辞,但恐天下以臣为戒,无复言者,是以思之经月,夜以继昼,表成复毁,至于再三。
感陛下听其一言,怀不能已,卒吐其
惟陛下怜其愚忠而卒赦之,不胜俯伏待罪忧恐之至。
诸葛卧龙 北宋 · 田锡
 出处:全宋文卷八○、《咸平集》卷五、《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一七六、《历代赋汇》卷一一二、嘉庆《洪雅县志》卷一七
天将灭汉,天下大乱,奸雄竞起以图霸,豪杰争驰于良算。
江东孙权之强禦,关中有曹公之勇悍。
唯蜀邦之险阻,付刘璋之闇懦。
东海徐庶,荐孔明于先主。
其人自比管、乐,其迹尚耕于垄亩。
霸王之大略,每讴歌于《梁父》。
可以屈就,难以邀取。
若应龙之卧渊泉,俟良时以为风雨。
虽吴主之得豹,纵魏君之若虎,傥获斯人以为用,可以争强于中土。
刘备乃往诣南阳,雄图抑扬,功业稽迟而愤悱,旌旗侍从以苍遑。
岂徒贲丘园,聘圭璋,实欲尊之为谋主而制敌,贵之为尚父而图王。
一之日骤欲履其阈,肩其墙,殊不知渺若千里之迢遥,浩如重泉之汪洋。
人在其外,如鳣如鲔,如䲡如鲂,不敢游其窟宅,不敢漾其辉光。
乃退而叹曰:「信先生之道也,如龙之方卧也」。
二之日窥其户,闻其人,人虽睹而难趋,迹虽迩而难亲。
自觉其门若河若海,若潭若津,不得见其最灵,不得测其至神。
又退而叹曰:「信先生之德也,如龙之未易识也」。
三之日升其堂,入其室,仁干森植,义橹骈比。
疑波神侍卫而汹涌,谓水怪环周而蹙踖。
见其以道为踪,以德为迹,以文为鳞而彬彬,以武为鬣而奕奕。
将侔夏后,河汉可御以天飞;
尚类叶公,窗牖初窥其藻质。
我于是以兑悦为雨,以巽顺为风,动其倜傥,鼓其英雄。
遂慷慨变摅而崛起,以纵横筹略而相从。
亮之遇先主也,若龙之得水;
备之得先生也,若云之从龙。
所以跃于吴,骤于蜀,帝王其心,日月其目。
张飞、关羽为吾之股肱,赵云、庞统为吾之爪足。
金鼓为雷霆之威,甲兵为风雨之速。
旌旗为飞鬣而常舒,鈇钺为逆鳞而难触。
前则饮于渭水,后犹蟠于斜谷
观其奋首于魏,施尾于吴,将欲腾跃于秦京与镐京,窟宅于东都与西都
然后以燕齐赵魏为河海,以荆襄楚越为江湖。
故得寰中波骇,海内鼎沸。
马超、韩遂之流,袁绍、吕布之类,若蛟螭奔走而丧胆,比鱼鳖沈潜而屏气。
岂谓天赐吴以斗牛之分,赐魏以咸镐之国,赐我以坤维之地,俾我与鼎分之域。
既天命之所授,岂人谋之能克。
汉江沱江,亦足宅其西南;
梁山剑山,亦足门其东北。
方欲修其德,述其职,将上请于阊阖,冀下并于华夷。
变三分之国为上国,变汉水之池为天池。
复火德之世祚,续炎精之绝离。
俄而上帝有命,碧落言归,刘禅攀髯以何及,谯周仰首以无依。
世灵其神,敌惧其威。
杨仪鸣鼓以震恐,晋宣丧胆以奔驰。
至今岐山之侧,渭水之涯,南阳之草木,西土之边陲,或烈风之飘飘,或暴雨之淋漓,犹疑其蜿蜒在晦,而阴骘是司。
观阵图者见其规画,读国史者想其形仪。
信奇士之遇主,实千载之一时。
按:《春秋》曰「以龙纪官」,《诗》曰「为龙为光」,此葛亮兮攸宜。
橘赋 北宋 · 吴淑
 出处:全宋文卷一一八、《事类赋》卷二七
伊卢橘之夏熟,沦璿星之粹精。
茂彼江浦,繁兹洞庭扬州之贡,蜀郡之英。
既踰淮而为枳,亦度江而作
忠臣之心,既申于楚相;
纯孝之感,更见于王灵。
香皮赤实,绿叶素荣。
交甫赠之而著美,陆绩怀之而显名。
若夫雕饰自资,芬芳足贵,吴王纳贡,单于赐。
交趾既为置守,南越亦云有税。
阚泽抗表以除籍,杨由占风于受馈。
庾亮之贡,已称于同柢;
僧辩所陈,更惊于共蒂。
别有箕山晓色,罗浮晚香,用之给客,举以名堂。
江陵致富,比之于千户;
庄周著论,譬之于百王。
虞愿不取而道显桓俨系树而名扬。
亦有裂牙酸酢,抚手华饰。
晏子侍坐而不剖,严遵当赐而靡食。
代苦而已误,梦黄衣而更失。
若夫违江洲之暖气,处玄朔之寒色,彼南土之不迁,谅难成于甘实。
斯固百越所厌饫,而尧舜不常食也。
江州冲阳观碑 唐 · 李湜
 出处:全唐文卷三百六十四
夫大易究天地之心。
老经游道德之奥。
非先非后。
无始无终。
不行而至。
不疾而速。
跨亿龄而超万祀。
不以为长。
驰寸晷而迫分阴。
宁云是促。
寒暑乘之而斡运。
四时行矣。
动植禀之以资生。
万物成矣。
若乃注元精而悬斗极。
皇运以兴。
陶正气以立乾维。
帝图爰启。
故轩后以道。
登于云天。
唐后以德。
逊于尊位。
其馀法宝。
历总璿衡。
皆以冲妙宰域中。
元通御天下。
秦皇慢德。
汉武骄真。
幸集灵之宫。
游祈年之馆。
心非至恳。
意属无厌。
徒健羡于一时。
竟贻嗤于万代。
眷言魏晋
咸琐琐焉。
迄至陈隋。
并区区者。
是知道之昌也。
无为之化若斯。
道之丧也。
有累之求若此。
然则否终则泰。
穷变乃通。
得之一朝。
必复昌运。
大唐之御极也。
应盘古而开混沌。
法太乙而扫欃枪。
降灵元始之前。
提象太初之外。
乾坤翕辟。
飞龙之德在天。
河洛经通。
神马之图出地。
高祖神尧皇帝镳宫授箓。
推亡怀负胜之图。
太宗文武圣皇帝户收祥。
驭朽握瑶光之运。
高宗天皇大帝抚大钧而司左契。
执大象而御中枢
笼徽于七十二君。
飞英于万八千岁。
中宗孝和皇帝小心恭孝。
大度宽仁。
上奉宗祧。
下安黎庶。
睿宗大圣真皇帝神功不宰。
圣谟广运。
以由庚而安寿域。
以洪范而享昌年。
开元神武皇帝变代重光。
创业垂统。
拨乱反正。
应天顺人。
知微知彰。
朝北辰而刊玉。
惟精惟一。
会九牧而铸金。
惟几也。
能使遐迩肃清。
惟神也。
能使幽明畅谧。
濛汜抵于旸谷。
同文同轨。
火坂际于冰邱。
一尉一候。
其公卿也。
则伊周赞翼。
其牧守也。
则邵杜绥怀。
文以化成。
虞庠有籯金之业。
法惟刑措。
夏台鲜辨璧之疑。
尔其南亩澄清。
有如京如坻之积。
东山举逸。
无在薖在轴之幽。
大乐举而音律谐。
大礼备而威仪整。
俗知和乐。
人识训章。
加以九苞六象之禽。
止庭巢阁。
双觡五蹄之兽。
入囿驯郊。
庆云舒玉叶之阴。
甘露洒金茎之润。
海贝积而江珠满。
山车至而泽马来。
其馀绝瑞殊尤。
应图合牒者。
不可胜纪焉。
由是赤骆青旂。
坐明庭而颁国政。
金绳玉版。
日观而纪天符。
曷以臻兹。
盖皇上得玉真之要道也。
故能范围三大。
陶冶六虚。
侯其祎而。
眄其美矣。
冲阳观者。
梁普通三年史邵陵王奏置。
奉诏造焉。
其观当置之际。
山顶常有双鹤栖托。
每天气清朗。
日色晴明。
西飞云衢。
东至庐岳
其居也。
乃爽垲之层阜。
博敞之奥区。
南眺平原
北临激水。
松子之峰非远。
王乔之岭犹存。
左对崇岩。
右瞻穹岫。
排云掩日。
背阴向阳。
状若帏屏。
图经之载数矣。
以其仙鹤冲翥。
居处向阳。
二美可嘉。
故有冲阳之称矣。
其地也。
上躔景纬。
牛斗寓其精。
下料山泽。
庐江崄其镇。
徒观其数峰朵壑。
浪水瀼阶。
风被邃庭。
云华镂楶。
瑶林宝蕊。
髣髴三珠之丽。
邃宇崇堂。
依稀七宝之饰。
真容式备。
道气殊高。
少华金童。
捧香炉而入侍。
太清玉女。
持真诀而来仪。
凿沼营坛。
宛在风尘之外。
药堂经藏。
萧然松石之间。
此实元圣之殊庭。
列仙之游馆也。
逮于垂拱四年冬
遂为野火所侵。
回禄扬光。
轩廊发燄。
昆山之火。
燎及芝田。
麋氏之灾。
烟侵桂栋。
致令元门殆毁。
仙构俄倾。
迄至开元之初
犹阙真君之院。
爰有北岳先生洞元苏慕道等。
凝真牝谷。
养素清溪。
长往之迹逾高。
幽贞之志弥远。
多端济物。
寡欲探微。
痛此荒芜。
乘兹舍施。
衣布之外。
衾被罔留。
抚遗迹而兴工。
想全摹而崇葺。
日役攸劝。
风匠是凭。
洞开妙门。
式图真汇。
炳乎丹铺翠幌。
奂若秋水春台。
镂度元关。
重庄昔像。
影升元籥。
更饰仙仪。
凤憩龙盘。
宛然功备。
把十蹈五。
钩绳极妙。
能事斯毕。
不其然矣。
刺史赵郡李讷。
弓传虎石。
将军横北塞之勋。
构袭龙门
司隶擅东都之望。
恺悌君子。
名教中人。
词场则桂丛生。
学海则蓬壶对出。
声流宸扆。
道畅黎蒸
风符三月
二天之福。
别驾赵郡李承允。
州将之族父也。
长史京兆韦公允。
司马荥阳潘公绶。
并题舆九派。
展骥二梁
雅誉迈沂土之歌。
美政完荆南之价。
化宣千里。
无劳庾亮之书。
功赞六条。
自得应詹之佐。
司军参军长孙子尚司仓参军员外司仓参军江克励司兵参军孙司弼司法参军张延祚参军陈德直严干等。
八音继响以同举。
五色联晖而异趣。
凤藻扬日。
莺迁弄春。
梁竦深耻。
屈为州县。
王彬博综。
甫就典兵。
徐稚枉器于功曹
杨珠屈声于从事
豫章擢七年之秀。
鹪鹏即六月之图。
县令黄撝主簿周晖尉宋不羁孙匪逸等。
并椅桐梓。
珠贝球琅。
礼乐专门。
诗书领艺。
家邦共理。
忠孝相资。
博通应时。
恭勤揆务。
严明既断。
擿伏如神。
割滞岂异于解牛。
绳𠌤不殊于逐鸟。
乡人杨公定周仁珙等。
茂族高门。
魁岸豪杰。
或挂冠而从三乐。
或结辔而骋九衢。
咸舍净财。
以追冥祐。
具题爵里。
勒在碑阴。
所冀證福今生。
销灾往劫。
某顷因祗役。
齐沐朝真。
躬谒崇祠。
睹兹胜躅。
悠然长想。
怅矣高风。
此际纲维。
道明祈请。
虽幼怀轻举。
窃好神仙。
未逢太上之家。
不遇麻姑之席。
自惟庸鄙。
轻赞元功。
何敢述其天倪。
但且书其甲子。
昭宣不朽。
而为颂曰。
大哉元气。
邈矣真图。
宁穷妙象。
罔究鸿炉。
道气方振。
浇风未敷。
发晖元箓。
何贤墨儒(其一)
睢盱莫测。
肸蚃难名。
蝉蜕滓浊。
神游太清。
沈尸载起。
枯骸更生。
韬光秘诀。
养正真经(其二)
变相从彫。
驱淳入诈。
质文互起。
昏明递谢。
燧火御图。
观龙演卦。
诡类千品。
殊形万化(其三)
鸣呼主唐。
异圣重光。
化吞邃古。
声超上皇。
六幽允塞。
三灵再昌。
御九登运。
得一乘阳(其四)
禀惟皇猷。
光宅天休。
张我元籥。
清我道流。
双童晚憩。
四子晨游。
山栖白鹤。
关度青牛(其五)
至人有为。
重爻是考。
芸阁三袭。
琳鉴七宝。
海圣澄真。
天神御昊。
含漱灵液。
规模元老(其六)
一人有庆。
万姓攸资。
仰稽真宰
式鍊精思。
往焚仙桂。
植灵芝
惟其嗣美。
赖我真师(其七)
王命良臣。
作牧江曲。
英英佐贰。
济济寮属。
中和演化。
威恩动俗。
众妙所归。
偫生是属(其八)
庐峰之右。
吴江之南。
仙居隐隐邃宇耽耽。
道原巨济。
洞穴难探。
荃微思拙。
文何以堪(其九)
范运使 宋 · 李廷忠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五五、《橘山四六》卷一五
行台之联郡组,仰钦节制之尊;
别驾之旅宾筵,实赞筹谋之末。
昔虽忝同进士之列,今敢居半刺史之名?
独以三阶之久违,忽此二天之下照。
喜极舞手,词能矢心。
恭惟某官学致远而钩深,智融内而光外。
藏器甚伟,得舆则亨。
世上文章,孰踰岷山巴江之秀气;
物表风韵,真是方壶、员峤之胜流。
持月赐之笔以仪天朝,衣昼行之锦而荣乡国。
方卷甲定盟之后,念系兵转食之艰。
洞达源流,恢张纲纪。
木牛运,流马运,妙传蜀相之遗;
铜虎符,竹使符,乃借汉郎之重。
故民不益赋而用自足,虽国有流灾而备在先。
万灶皆春,百城不夜
隐然强势,憺乎殊邻。
庾亮之南楼,坐得折冲之略;
开平津之东阁,行为作辅之谋。
泥诏其颁,脂车以俟。
某结发自立,滥巾无闻。
携持不肖之资,掇拾有司之第。
顾嗜好酸寒之独异,惟生活冷淡之是亲。
粤自授文,适逢知己。
誇黄绢于幼妇,初乏好辞;
赐墨绶于老侯,终非善履。
幸逃吏议,漫作京游。
在长者诚有味其言,奈君门不可径而入。
暮鸟已勌,自合知还;
寒蝇甚痴,尚须驱去。
虽云外司马也,抑有小朝廷焉。
吏职修明,使条宽大。
念成名共记之有旧,将改容加饰之又新。
靡待及瓜,遽令受粟。
武昌号多士,岂资关决之才;
广平沉下寮,尚假察廉之庇。
有勤归向,未易敷云。
信州玉山府君神道表1000年 北宋 · 杨亿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八、《武夷新集》卷八、光绪《续浦城县志》卷三七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浦城县
玉山府君,以太平兴国三年六月三十日启手足于长乐里之第,其年十二月八日归葬于南原,凡二十三年矣。
金石未刻,陵谷将变,嗣孙亿大惧夫祖德之坠于地,考诸谱牒,询于耆艾,追述先美,以表幽垄云。
府君讳文逸字慕贤华阴弘农人也。
昔周之伯侨,始启封邑,胙土命氏,实曰杨侯
瓜瓞蝉联,大昌厥绪。
西汉时,重侯累相;
施及魏、晋,世为公卿。
永嘉之乱、播迁江表,始占籍于上饶郡,因为郡人焉。
安土重迁,凡十馀世。
唐上元中刘展称乱,吴会弗宁,府君之六代祖,始挈其族人,避地于建安吴兴
斩木诛茅,筑室治产,以财力雄于州里,以义方训于子孙。
曾王父式,蹈德咏仁,隐居求志
王父郜,属唐季俶扰,干戈日寻,奕世聚居,群从百口,非用武断,不能亢宗
于是募乡民之拳勇者数百人,受署于本郡,为义军指挥使
坚壁要害,以备不虞,一邑赖之,终以无患。
烈考弼,遭时未乂,结发从军,受署义军讨击副使
府君,即副使之次子也。
始在童丱,遂游胶庠,博习亲师,服膺素业。
家世从戎旅之事,以蒙举闻于郡中,而府君耻事轻肥,雅好学问,被服造次,必于儒者,识者以为秦堇父之生丕兹也。
时王氏偏霸隅,府君世父太常君实邑令,以犹子之爱,推延赏之典,才十馀岁,解褐试秘书省校书郎
未几,丁副使君之忧。
泣血执丧,殆于天性;
纯孝之德,乡党称焉。
及王氏乖离,吴人致讨,建安失守,归于金陵,改右千牛卫、胄曹参军知建州仓事,克遂循陔之欢,靡辞掌庾之贱,就加本卫骑曹参军
先夫人寝疾弥留,府君即解所职,调品药饵,供视膳羞。
目不交睫,衣不解带,如是者凡历三时,而卒以不起。
府君勺饮不入,呕血数升,柴毁支离,仅成死孝。
服除,调补抚州南丰簿。
视事踰月,化行若神。
先是,邑人常以端午为竞渡之戏,具舟数十艘。
聚群不逞之徒,以较胜负,必先载瓦石,因以相击,每岁死伤者数十百人。
府君前知其然,至期大索,笞其为首者数辈,讫事无变。
狱讼衰少,县政益清。
秩满,拟常州武进丞。
辞不之任,改大理评事信州玉山
邑有镇兵,兼总军政。
府君宽以御下,明以照奸,流亡悉归,版图增羡。
先甲发令,卒乘畏威;
泮林革音,寇盗屏迹。
境内大治,政声流闻,就加大理司直,示陟明也。
未几,王师渡江,台城蔽垒,调发徵敛,繁于秋荼。
府君夤奉简书,事行愆素,曾未数月,得代而归。
老幼攀辕,易服宵遁。
当是时也,国命将坠,人谋已改,府君杜门称疾,不交世务,静以观变,默而俟时。
俄而黄旗运终,青盖西上,诏旨敦迫,州司临门。
方促星火之期,忽婴霜露之疢,不克上道,因以家居。
恶石无徵,梁木斯坏。
享年六十有五,未跻于寿;
历试百里之宰,未尽其才。
有折冲制胜之略,值艰虞而不得伸;
有化民成俗之具,逢承平而不及用。
赍志没地,遗恨终天,行道之人,所共叹息。
府君武宁章氏,驾部郎中嵩之女也。
生先君,讳某
象贤惟肖,禀训无违,宦学四方,名声籍甚。
府君老别墅,先君终鲜兄弟,烝烝就养,不离左右,被褐怀玉,韬光戢耀。
以至下荼蓼之苦,清白之谋。
世故纷纶,家徒窘绝,未遑射策,奄兹沦逝,后府君九年而终。
咸平二年十一月,天子有事南郊,其孤亿谏官,有司以丙戌诏书,追赠先君为大理评事
宠被泉壤,庆延里闬,行路叹息,父老荣之。
四女:长适陇西李琼
次适清河仲言,后府君七年而逝;
次适河间俞简臣;
次适清河张彝宪
率皆大族,莫非令人,妇德嫔风,表仪宗党。
府君之任玉山也,其孙亿始生。
亿将生之夕,府君前得吉梦,谓必兴吾门。
躬自抚养,特所钟爱,才免襁褓,教以诗书。
府君之捐馆舍,亿五岁矣,方在孩抱,永违慈颜。
逮十有一岁,太宗皇帝遂闻其名,徵诣阙下。
试以词赋,官于秘书
自是入蓬丘,直仙殿,升近署,置周行,为天子从官,成国家大典。
罔非锡羡馀庆,燕翼贻谋,天启毕万大名,世祚于公之阴德。
不然者,蕞尔亿何以及兹?
亿自举族还都,再见闰月,叹墓木之已拱,忧堂构之将颓。
前年献封公车,求领郡政,皇上固留不遣,亿恳请而行。
瓯粤之区,封畛相错,伏念昔者府君之归窀穸也,铭志阙如。
岁月寖深,耆旧犹在,遂用采摭,以备一。
谨按府君天姿谨厚,宽中
行有枝叶,心无町畦
慷慨经纶,博通治体。
信著朋友,仁洽闺门。
胜冠之年,逮事祖母。
被疾沉痼,经时伏枕,府君束带奉侍,夙夜匪懈,尝恶浣洗,无所不为。
府君母弟五人,率以豪侠自任。
鲜车怒马,轻裘缓带,出入闾里,持吏短长。
暴虎冯河,使酒难近,私匿亡命,结客执仇。
人胥畏之,莫敢忤视。
府君戒督备至,槚楚是用,诸弟惕息,刚悍少衰,皆以天年,死于牖下,议者许府君之善教也。
涉猎史传,详明典故;
锐意风雅,动成篇章。
及试吏方州,尝奏伎记室,巧为书檄,曲畅事情,兵戈之馀,遗槁散落。
素善草隶,自可名家;
天纵多能,洞晓钟律。
新声度曲,精义入神;
图纬数术,罔不研覈。
棋陆蒲塞,出于馀力。
若乃张仲之孝友,安世之慎密,史鱼之直,伯夷之清,宁俞之忠,石奋之谨,刘文饶巴西之仁,庾亮之风流,山涛之识度,凡是众美,无一阙焉。
时方搆屯,位不充量。
仲尼云:「如有用我者,其为东周乎」!
汉文谓李广:「惜不当高祖世,万户侯岂足道哉」!
命之通塞,道之行否,固有冥数矣。
夫惟贤者,能论撰其先祖之美,而明著之于后世者也。
无美而称之是诬,有善而弗知不明,知而弗传不仁。
三者,君子之所耻也。
恭惟府君之德业,章章如是,国史弗载,鼎铭未刊。
春礿秋尝,弥用怵惕;
冬裘夏葛,靡敢遑宁。
呜呼!
不见成人,范乔之悲罔极;
有惭于长,太丘之德未衰。
爰勒贞珉,以永终古。
肸蚃非远,謦欬如闻,嗣孙之勤,尚或临鉴云耳。
辨惑一 唐 · 李师政
 出处:全唐文卷一百五十七
有辨聪书生谓忠正君子曰。
盖闻释迦生于天竺
修多出自西胡。
名号无传于周孔。
功德靡称于典谟。
实远夷所尊敬。
中夏之师儒。
摄摩腾之入汉。
康僧会之游吴。
显舍利于南国。
起招提于东都。
自兹厥后。
乃尚浮图。
沙门盛洙泗之众。
精含丽王侯之居。
既营之于爽垲。
又资之以膏腴。
擢修幢而曜日。
拟甲第而当衢。
王公大人助之以金帛。
农商富族施之以田庐。
其福利之焉在。
何尊崇之有馀也。
未若销像而绝镌铸。
货泉可以无费。
毁经以禁缮写。
笔纸不为之贵。
废僧以从编户。
益黍稷之馀税。
坏塔以补不足。
广赈恤之仁惠。
欲诣阙而效愚忠。
上书而献斯计。
窃谓可以益国而利民矣。
吾子以为何如乎。
忠正君子曰。
是何言之过欤。
非忠孝之道也。
夫忠臣奉国
愿受福之无疆。
孝子安亲。
务防灾于未兆。
闻多福之因。
缘求之如不及。
睹速祸之萌。
柢避之若探汤
国重天地之祈。
祈于福也。
家避阴阳之忌。
忌于祸也。
福疑从取。
祸疑从去。
人之情也。
忠之道焉。
子乃去人之所谓福。
取人之所谓殃。
岂忠臣奉国之计。
非孝子安亲之方。
观匹夫之自爱。
尚不反医而违卜。
况忠臣之爱君。
如何劝殃而阻福乎。
何异采药物以荐君。
而取农岐之所忌。
求医术以奉亲。
而反和鹊之深致。
彼劝取忌而用毒。
良非慎重之至意。
施诸已而犹惧矣。
矧敢安于所天乎。
若夫废宗庙之粢盛。
供子孙之鱼肉。
毁蒸尝之黻冕。
充仆妾之衣服。
苟求惠下之恩。
崇安上之福。
恨养亲之费膳。
思废养以润屋。
如此者可谓忠乎。
可谓孝乎。
且夫周弃宏播殖之教。
遂配稷以长尊。
勾龙立水土之功。
亦为社而恒敬。
坊墉小益。
尚参八蜡之祭。
林泽微灵。
犹□一献之祀。
况夫三达无碍之智。
百神无以俦。
十方无等之尊。
千圣莫能匹。
万惑尽矣。
万德备矣。
梵天仰焉。
帝释师焉。
道济四生。
化通三界。
拔生死于轮回。
示涅槃之常乐
身光赫奕。
夺朗日之流晖。
形相端严。
具圣人之奇表。
微妙元通。
周孔未足拟议。
博施兼济。
尧舜其犹病诸。
等慈而无弃物。
可不谓之仁乎。
具智而有妙觉。
可不谓之圣乎。
体仁圣之德者。
岂为谲诳之哉。
静而思之。
蔑不信矣。
至如立寺功深于巨海。
度僧福重于高岳
法王之所明言。
开士之所笃信。
若兴之者增庆益国
不亦大乎。
敬之者生善利民。
不亦广乎。
或小损而大益。
岂非国之所宜崇乎。
或小益而大损。
岂非民之所当避乎。
法眼明了。
睹福报之无量。
金口信实。
咎因之不朽。
凡百士民。
皆非目见。
纵未能信其必尔。
亦何以知其不然哉。
冥昧不可以意决。
深远唯当以圣證。
岂不冀崇之福。
资于君父。
畏毁之累。
及于家国乎。
臣无斯慎于其君。
非忠臣也。
子无此虑于其亲。
非孝子也。
子欲苟遂娼嫉之褊心。
不宏忠慎之深虑。
阻祈福之大缘。
安上之善业。
乃取咎之道也。
岂尽忠之义哉。
余昔笃志于儒林。
又措心于文苑。
颇同吾子之言论。
良由闻法之迟晚。
赖指南以去惑。
幸失途之未远。
每省过而责躬。
则临餐而忘饭。
子若博考而深计。
亦将悔迷而知返矣。
窃闻有太史令傅君者。
又甚余曩日之惑焉。
内自省于昔迷。
则十同其五矣。
请辨傅君之惑言。
以释吾子之邪执。
傅谓佛法本出于西胡。
不应奉之于中国。
余昔同此惑焉。
今则悟其不然矣。
由余出自西戎
辅秦穆以开霸业。
日磾生于北狄。
汉武而除危害。
臣既有之。
师亦宜尔。
何必取其同俗。
而舍于异方乎。
师以道大为尊。
无论于彼此。
法以善高为胜。
不计于遐迩。
若夫尚仁为美。
去欲称高。
戒积恶之馀殃。
劝为善以邀福。
百家之所同。
七经无以易。
但褊浅而未深至。
龌龊而不周广
已及物。
孰与佛之宏乎。
其睹末知本。
孰与佛之远乎。
其劝善惩恶。
孰与佛之广乎。
其明空析有。
孰与佛之深乎。
由此观之。
其道妙矣。
圣人之德。
何以加焉。
岂得以生于异域而贱其道。
出于远方而弃其宝。
夫绝偫之骏。
非唯中邑之产。
旷世之珍。
不必诸华之物。
汉求西域之名马。
魏收南海之明珠。
贡犀象之牙角。
采翡翠之毛羽。
物生远域。
尚于此而为珍。
道出遐方。
独奈何而可弃。
若药物出于戎夷。
禁咒起于胡越。
苟可以蠲邪而去疾。
岂以远来而不用之哉。
夫灭三毒以證无为。
其蠲邪也大矣。
除八苦而致常乐
其去疾也深矣。
何得拘夷夏而计亲疏乎。
况百亿日月之下。
三千世界之内。
则中在于彼域。
不在于此方矣(右辨佛出西胡)
傅谓诗书所未言。
以为修多不足尚。
余昔同此惑焉。
今又悟其不然矣。
夫天文历象之秘奥。
地理山川之卓诡。
经脉孔穴之诊候。
针药符咒之方术。
诗书有所不载。
周孔未之明言。
然考之吉凶而有徵矣。
察其行用而多效矣。
且又周孔未言之物。
蠢蠢无穷。
诗书不载之法。
茫茫何限。
信乎书不尽言。
言不尽意。
何得拘六经之局教。
而背三昧之通旨哉。
夫能事必兴于上古。
圣人开务于后世。
故栋宇易层巢之居。
文字代结绳之制。
饮血茹毛之馔。
则先用而未珍。
火化粒食之功。
虽后作而非弊。
彼用舍之先后。
非理教之蔽通。
岂得以诗书早播而特隆。
修多晚至而当替。
人有幼啖藜藿。
长饫粱肉。
少为布衣。
老遇侯服。
岂得以藜藿先获。
谓胜粱肉之味。
侯服晚遇。
不如布衣之贵乎。
万物有迁。
三宝常住。
寂然不动。
感而皆遇。
化身示隐显之迹。
法体绝兴亡之数。
非初诞于王宫。
不长逝于双树。
何得论生灭于赴感。
计修促于来去乎(右辨周孔不言)
傅氏誉老子而毁释迦
赞道书而非佛教。
余昔同此惑焉。
今又悟其不然也。
夫释老之为教。
体一而不二矣。
同蠲有欲之累。
俱显无为之宗。
老氏明而未融。
释典言臻其极。
道若果是。
佛固同是而无非。
佛若果非。
道亦可非而无是。
理非矛盾之异。
人怀向背之殊。
既同众狙之喜恕。
又似叶公之爱畏。
至如柱下道德之旨。
漆园内外之篇。
雅奥而难加。
清高而可尚。
窃常读之。
无间然矣。
岂以信奉释典而苟訾之哉。
抑又论之。
夫生死无穷之缘。
报应不朽之旨。
释氏之所创明。
黄老未之言及。
不知今之道书。
何因类于佛典。
论三世以劝戒。
出九流之轨躅。
若目睹而言之。
则同佛而等其照。
若耳闻而放之。
则师佛而遵其说。
同照则同不当非。
于师则师不可毁。
誉道而非佛。
何谬之甚哉(右辨毁佛誉道)
傅云佛是妖魅之气。
寺为淫邪之祀。
此其未思之言也。
妖唯作孽。
岂宏十善之化。
魅必凭邪。
宁兴八正之道。
妖犹畏狗。
魅亦惧猫。
何以降帝释之高心。
摧天魔之巨力。
又如图澄罗什之侣。
道安慧远之俦。
高德高名。
非狂非醉。
岂容舍爱辞荣。
求魑魅之邪道。
勤身苦节。
事魍魉之妖神。
又自昔东汉至我大唐
代代而荣妖言。
处处而断淫祀。
岂容舍其财力。
放其士民。
营魑魅之堂塔。
入魍魉之徒众。
又有宰辅冠盖。
人伦羽仪。
王导庾亮之徒。
戴逵许询之辈。
置情天人之际。
抗迹烟霞之表。
并禀教而归依。
皆厝心以崇信。
岂容尊妖奉魅以自屈乎。
良由睹妙知真使之然耳。
又傅氏之先毅字武仲
高才硕学。
世号通人
显宗之祥梦。
證金人之冥感。
释道东被。
有功焉。
窃揆傅令之才识。
未可齐于武仲也。
何为毁佛谤法。
与其先之反乎。
吴尚书令阚泽对吴主孙权曰。
孔老二家。
比方佛法。
优劣远矣。
何以言之。
孔老设教。
法天以制。
不敢违天。
诸佛说教。
诸天奉而行。
不敢违佛。
以此言之。
实非比对。
愚谓阚子斯论。
知优劣之一隅矣。
凡百君子。
可不思其言乎。
夫大士高僧
观于理也深矣。
明主贤臣。
谋于国也忠矣。
而历代宝之。
以为大训。
何哉。
知其穷理尽性。
道莫之加故也。
傅氏观不深于名僧。
思未精于前哲。
独师心而背法。
轻绝福而兴咎。
何其为国谋而不忠乎。
为身虑而不远乎。
大觉穷神而知化。
深劝思患而预防。
唯百龄之易尽。
嗟五福其难常。
命川流而电逝。
业地久而天长。
三涂极迍而杳杳。
四流无际而茫茫。
凭法舟而利济。
藉信翮以高翔。
宜转咎而为福。
何罔念而作狂也(右辨比佛妖魅)
傅云赵时梁时
皆有僧反。
况今天下僧尼二十万众。
此又不思之言也。
若以昔有反僧。
而废今之法众。
岂得以古有叛臣。
而弃今之多士。
邻有逆儿。
而逐已之顺子。
昔有乱民。
而不养今之黎庶乎。
夫普天之下。
出家之众。
非云集于一邑。
实星分于九土。
摄之以州县。
限之以关河。
无徵发之威权。
有宪章之禁约。
纵令五三凶险。
一二阐提。
既无缘以乌合。
亦何忧于蚁聚。
且又沙门入道。
岂怀亡命之谋。
女子出家。
宁求带钾之用。
何乃混计僧尼之数。
雷同枭獍之党。
构虚以乱真。
蔽善而称恶。
君子有三畏。
岂当如是乎。
夫青衿有罪。
非关尼父之失。
皂服为非。
岂是释尊之咎。
僧干朝宪。
尼犯俗刑。
譬诵律而穿窬。
如读礼而骄倨。
但以人禀顽嚚之性。
而不迁于善。
非是经开逆乱之源。
而令染于恶。
人不皆贤。
法实尽善。
何得因怒恶而及善。
以咎人而弃法。
夫口谈夷惠。
而身行桀蹠。
耳听诗礼。
而心存邪僻。
夏殷已降。
何代无之。
岂得怒蹠而尤夷惠。
疾邪而废诗礼。
然则人有可诛之罪。
法无可废之过。
但应禁非以宏法。
不可以人而贱道。
窃笃信于妙法。
不苟党于沙门
至于耘稊稗以殖嘉苗。
肃奸回以清大教。
所深愿矣(右辨昔有反僧)
傅云道人土枭驴骡四色。
皆是贪逆之恶种。
此又不思之言也。
夫以舍俗修道。
故称道人
学道离贪。
何名贪逆。
若云贪菩提道。
逆生死流。
则傅子兴言。
未达斯旨。
沙门之律行也。
行人所不能行。
止人所不能止。
具诸释典。
可得而究。
蠕动之物。
犹不加害。
况为枭獍之事乎。
嫁娶之礼。
尚舍不为。
况为禽兽之行乎。
何乃引离欲之上人。
匹聚麀之下物。
校有道之贤俊。
比无知之驴骡。
毁大慈之善众。
媲不祥之恶鸟。
谓道人为逆种。
以梵行比兽心。
害善一何甚乎。
反白为黑。
类如此乎(右辨比僧土枭)
余昔每引孝经之不毁伤。
以讥沙门之去须发。
谓其反先王之道。
夫忠孝之义。
今则悟其不然矣。
若夫事君亲而尽节。
虽杀身而称仁。
亏忠孝而偷存。
徒全肤而非义。
论美见危而致命。
礼防临难而苟免。
何得一槩而诃毁伤。
雷同而顾肤发。
割股纳肝。
伤则甚矣。
剃须落发。
毁乃微焉。
立忠不顾其命。
论者莫之咎。
求道不爱其毛。
何独以为过。
汤恤蒸民。
尚焚躯以祈泽。
墨敦兼爱。
欲摩足而至顶。
况夫上为君父。
深求福利。
须发之毁。
何足顾哉。
且夫圣人之教。
有殊途而同归。
君子之道。
或反经而合义。
泰伯其人也。
废在家之就养。
托采药而不归。
弃中国之服章。
依剪发以为饰。
反经悖礼。
莫甚于斯。
然而仲尼称之曰。
泰伯其谓至德矣。
其故何也。
虽迹背君亲。
而心忠于家国。
形亏百越。
而德全乎三让。
泰伯弃衣冠之制。
而无损于至德。
沙门舍搢绅之容。
亦何伤乎妙道。
虽易服改貌。
违臣子之常仪
而信道归心。
愿君亲之多福。
苦其身意。
修出家之众善。
遗其君父。
以历劫之深庆。
其为忠孝。
不亦多乎。
善沙门为不忠。
未之信矣(右辨讥毁须发)
傅又云。
西域胡人
因泥而生。
是以便事泥丸。
此又未思之言也。
夫崇立灵像。
模写尊形。
所用多涂。
非独泥丸。
或雕或铸。
则以铁木金铜。
图之绣之。
亦在丹青缣素。
复谓西域士女。
遍从此物而生乎。
且又中国之庙。
以木为主。
则为制礼君子。
皆从木而育邪。
亲不可忘。
故为之宗庙。
佛不可忘。
故立其形像。
以表罔极之心。
用伸如在之敬。
钦圣仰德。
何失之有哉。
夫以善为过者。
故亦以恶为功矣(右辨泥种事泥)
傅又云。
帝王无佛则国治年长。
有佛则政虐祚短。
此又未思之言也。
则谓能仁设教。
皆阐淫虐之风。
菩萨立言。
专宏桀纣之事。
以实论之。
殊不然矣。
夫殷丧大宝。
灾兴妲已之言。
周失诸侯。
祸由褒娰之笑。
三代之亡。
皆此物也。
三乘之教。
岂斯尚乎。
佛之为道。
慈悲喜护。
齐物我而等怨亲。
与安乐而救危苦。
古之所以得其民者。
佛既宏之矣。
民之所以逃其上者。
经甚戒之矣。
羲轩舜禹之德。
六度而包笼。
羿浞癸辛之咎。
总十恶以防禁。
向使桀宏少欲之教。
顺大慈之道。
伊吕无以用其谋。
汤武焉得行其讨。
可使鸣条免去国之祸。
牧野息倒戈之乱。
夏后从洛汭之歌。
楚子违乾溪之难。
然则释氏之化。
为益非小。
延福祚于无穷。
遏危亡于未兆。
傅谓有之为损。
无之为益。
是何言欤。
是何言欤。
佛何雠而诬之至此。
佛何所负而疾之若雠乎(右辨有佛政虐)
傅又云。
未有佛法之前。
人皆淳和。
世无篡逆。
此又未思之言也。
夫九黎乱德。
岂非无佛之年。
三苗逆命。
非当有法之后。
夏殷之季。
何有淳和。
春秋之时。
宁无篡逆。
寇贼奸宄。
作士命于皋繇。
猃狁孔炽。
薄伐劳于吉甫
而傅谓佛兴篡逆。
法败淳和。
专构虚言。
皆违实录。
一缕之盗。
佛犹戒之。
岂长篡逆之乱乎。
一言之竞。
佛亦防之。
何败淳和之道乎。
惟佛之为教也。
劝臣以忠。
劝子以孝。
劝国以治。
劝家以和。
宏善示天堂之乐。
惩非显地狱之苦。
不唯一字以为褒贬。
岂止五刑而作戒。
乃谓伤和而长乱。
不亦诬谤之甚哉。
亦何伤于佛日乎。
但自沦于苦海矣。
轻而不避。
良可悲夫。
于是书生心伏而色愧。
避席而谢曰。
仆以习俗生常。
违道自佚。
忽于所未究。
玩其所先迷。
背正法而异论。
受邪言以同失。
今闻佛智之元远
乃知释教之忠实。
豁然神悟而理摅。
足以荡逆而祛疾。
虽从邪于昔岁。
请归正于兹日。
谨诵来诫。
以为口实矣(右辨无佛民和
林枢密论和议书 南宋 · 吕殊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一九、敏斋稿、《敬乡录》卷一○、《金华文徵》卷一五、民国《永康县志》卷一四
某闻举事者必顺人心。
苏公轼尝言:「古今未论行事之是非,先观众心之向背」。
谢安之用诸桓未必是,而人之所乐,则国以反安;
庾亮之苏峻未必非,而势不可,则反为所辱。
是非疑似之际,犹必取决于人心,而况今日函首之事,是非较然,讵可以犯人心,独行而不顾乎?
向者诛窜奸魁,收召旧德,虽未及大有所设施,而天下翕然想望至治者,无他,众心之所归,则未为而人已信之也。
夫未为而人信之,则易为力;
欲为而人议之,则难为功。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某窃为閤下惜此举动。
是举也,不审閤下其以为诚然耶,或心不然而貌从之耶?
抑尝诵言其不可而卒不胜同列之议耶?
今京都之内,儿童妇女举以为非,至有掩口而不愿言,塞耳而不愿听者。
人心所在,相去不远,想阁下亦必知为非也。
岂惟阁下知为非,想同列之人所谓异议者,亦未必自以为是也。
夫彼未必自以为是,而复不肯中止,徘徊顾望,若将力排众议而为之者,其无乃以力排众议之罪小,而重违虏情之祸大耶?
夫重违虏情则和议未决,和议未决则边衅未弭,此固今日主议之人所为徘徊顾望者也。
抑不知和好之所以可恃者,在吾国有人,足以大服其心,不在事事而从之,以求厌其虎狼之欲也。
数日以来,学校诸生诣阙投匦,已尝及此,想閤下亦必闻之矣。
今区区欲为閤下言数语而已。
閤下以为持三公之首以送虏庭,自开辟以来有之乎?
无之也。
閤下以硕德重望,为苍生而起,乃使开辟以来所未有之事书之史册,传之后世,自閤下始,岂不惜哉!
閤下以为虏得吾三公之首,其止以谢边民而已耶,其必将用是以荐宗庙也,其必将用是以传告诸国也,其必将用是以改元肆赦、奉上尊号也,其必将用是以东封西禅、刻石颂功也。
其君负中兴之名,其臣受不世之赏,而吾君吾相乃含垢忍耻,偷安一隅,犹为国有人乎?
虏自得志以来,八十年矣,国力民心将帅士马皆未必逮昔。
两年之间技已止此,吾不能少忍,以举三公之首而函授之,以成其名,是所谓藉寇兵而资盗粮也,是所谓借枢于敌而授人以柄也。
其为失计,不言可知。
众怒难犯,专欲难成。
今者人言籍籍,万口一辞。
大决所犯,伤人必多,不如小决使道吾闻而药之也。
为今之计,诚能一纸布告远近,明言昨来以生灵为念,勉从所请,而内外臣庶以为未安,所有已差通谢副使等姑迟未行,而前所谓小使者不惮再遣。
彼以吾为有人,未必不从。
犹有难者,则虽往复数四,未害也。
况虏情叵测,和议虽成,边备其可弛乎?
均之未能弛备,何至若是之迫切哉?
某昨到京都,首闻斯议,疏远之人未知庙堂实意。
始见人言如此,不无私忧,故窃为閤下惜此举动也。
夫人固有好议论,口辩捷给,讪上不孙,以沽直者。
閤下平日视某何如人耶?
閤下被召,亲故满前,不过谓閤下行取高官厚禄,以为宗族交游光宠耳。
如某者正以功名事业期閤下,阁下其毋以位五人之下,立议不专,异时或可藉口也。
昔元祐诸公坐弃地之议,而摈死者非一,今日之事未论为国计,正使为身计,亦已疏矣。
时事变迁,讵可保耶?
惟閤下熟筹之,毋以人废言,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海上生明月赋 中唐 · 徐晦
 出处:全唐文卷六百十一
巨浸不极。
太阴无私。
褰积水之游气。
睹圆魄之殊姿。
皓皓天步。
苍茫地维。
泱漾崩腾。
助金波玉浪之势。
晶荧激射。
当三五二八之期。
盖进必以道。
岂出非其时。
继倾曦以对越。
擅浮光而在兹。
嗟乎。
空阔之容若彼。
清明之状如此。
蜃楼旁起。
庾亮之可从。
珠蚌潜开。
异隋侯之所委。
躔次虽游。
风涛讵弭。
出霞岸而不迟。
鳌山而孔迩。
顾兔摇拽。
姮娥徙倚。
将运行以故然。
谅涤濯之难揣。
远绝昏霾。
临津涯。
竟无幽而不烛。
斯冥力而上排。
希逸之赋可称。
界于斜汉。
元晖之诗有作。
映彼清淮。
未若皎皎初吐。
苍苍可阶。
叶朝夕以晦朔。
宁望断而意乖。
奫沦涳洞。
雪翻烟弄。
水族将蟾影交驰。
浪花与桂枝相送。
凝目是远。
赏心斯众。
苟佳景之必存。
孰良辰之不共。
滔滔节宣。
冉冉徂迁。
循彼万流。
广纳而观海。
推夫两曜。
候久照而得天。
客有吟想此夜。
淹翔有年。
感浮桴而偶圣。
庶乘槎而逢仙。
亦将览孤景。
盥洪涟。
聊学抽毫而进牍。
岂追羡鱼以临川
濮阳公上杨相公838年 唐 · 李商隐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七十三 创作地点:甘肃省平凉市泾川县
伏见今月某日制书。伏承相公大司徒之率属。
掌中秘书之枢务。宠延注意。
荣叶沃心。凡备生灵。
莫非陶冶。伊昔帝赉良弼。
岳降名神。梦出傅岩。
高宗才得于胥靡。卜从渭水。
西伯止逢于钓翁。岂若相公涵泳天池。
翱翔云路。然后光膺爰立。
显副佥谐。接庾亮之分曹。
必资孔演。列王濛之对掌。
宜属刘恢。允契同升。
果闻并命。祇神塞望。
华夏式瞻。某夙奉恩光。
今叨任使。守朝那之右地。
镇安定之遗封。不获趋贺黑轓。
拜伏金印。空知踊跃。
莫可奋飞。下情云云。
上何帅启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九、《臞轩集》卷九
征衣西上,衔计台一顾之恩;
别驾南来,受帅阃十连之察。
涓刚辰而告吉,饬柔讷以抒诚。
伏念某徒有苦心,素无媚骨。
校文绍定,固应罹邪党之谗;
奏疏端平,何至取时贤之忌。
盖以上方亲政,下无隐情。
云狂因得以尽言,黯戆遂从而妄发。
果而边帅腾章,辨跋扈之名;
重以廷臣切齿,恶欺谩之语。
友朋解体,嬖倖摇唇。
己方持一篑以障河,彼乃推泰山而压卵。
坐以孔门讦为直之罪,绳以汉法大不敬之刑。
小人谓弗免,君子谓必归,未知死所;
圣主不加诛,宰臣不见斥,仅畀丛祠。
清游亟返于蓬莱,归路载披于荆棘。
仙凡立隔,荣悴顿殊。
失势一落千丈强,自安蹇步;
冲人决起百馀尺,坐看群飞。
誓墓志坚,买山计决。
曾谓成命自天而下,循畀赘丞于漳之滨。
静言思之,孰主张是。
兹盖伏遇某官德盛仁熟,诚立明通,更阅义理之多,掀播芬芳之久。
正冠峨豸,清风涤群小之辱台;
随仗立螭,直笔刊前朝之诬史。
庾亮之尘无所污,曹蜍之沫莫能加。
圣化更新,前此紧官之馀几;
公论不泯,岿然一老之独存。
已进登于献纳论思,乃自诡于咨询诹度。
属时闽峤,有警潢池,爰辍文石之班,出当英簜之寄。
申严威令,轰雷迅电之锄奸;
加意抚摩,膏雨祥云之润物。
驩腾七聚,最彻九重。
爰以礼乐之使华,更任诗书之元帅
治贪墨则严三尺,字茕嫠则宽一分。
议沮榷盐,无异毁征之诏;
税宽履亩,不啻争青苗之难。
阴功隐德之居多,野史稗官之可考。
惟是世途隘甚,人物眇然。
此独何时,横济川之舟于野渡;
行且有命,起擎天之柱于明堂。
固将登明而选公,宁不怜穷而悼屈。
重念某猥以儒素,来入吏尘,名为分风月于偏州,实似试汤火之剧邑
搜见底囊以供北餫,作无面饼以饷南军,押催科之帖而攒眉,视箠楚之瘢而揽涕。
所恃惠慈之长,少逭督责之严。
庶几孤立危踪,毋至荐干司败
何相奖贤好士,居多被荐于朝廷;
王祥佐郡无功,安得具谣于邦国。
土牛赋(春祀牛设,农作无忒。) 北宋 · 文彦博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二、《文潞公文集》卷二、《历代赋汇》卷一○
国家以上遵古典,下示蒸民,出土牛而应候,俾农事以知春。
块然不群,自取授时之制;
卓尔可象,殊无引重之因。
原夫欲示农时,爰陈春祀。
命圬人以备物,俾司存而谋始。
遂合土以为牛,非任重而服轨。
有典有则,成形而既取坤为;
不欹不倾,尚象而爰因脉起。
徒观天寂然不动,莫与之俦。
虽显逸风之状,实非喘月之流。
在泥蟠而著美,岂肉视以包羞。
俯以观之,异伯阳之皌狗;
逼而察也,殊亮之木牛。
于是当解冻之嘉辰,乃立春之令节。
睹其仪之攸序,见斯牛之遂设。
礼无违者,俾三务之冈愆;
人必知之,得四时之有别。
美哉!
土者五行之本,牛者六畜之宗。
何莹蹄之成象,假聚壤以为容。
爰殊木偶,匪类泥龙。
用还非于荐庙,义实本于劝农。
庖刃如投,破块之虞是切;
宁歌或叩,击壤之名可从。
五色爰资,一毛靡落。
其用也待时而动,其制也因人而作。
规模乍设,想覆篑以无亏;
丹閕俄施,谅衣缯而有若。
是何观形象以虽著,考动静而则无。
耕耘自我以无爽,先后因兹而不逾。
候日土圭,信方斯而异类;
翔风石燕,实并此以殊途。
盛矣哉!
标祀典而聿脩,稽旧章而罔忒。
观其形,虽类于角立,赜其本,爰符于土德。
所以示诸溥率之民,俾常勤于力穑者也。
赵东岩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六○、《臞轩集》卷一一
呜呼!
东岩在闽,南塘在浙,皆工文章,皆负气节。
方枯,岩松又折。
以官职言,有优有劣;
以名节言,孰全孰缺?
与其致身于从班,以逢君为容悦,孰若全终身之令名,无可恨之毫发?
天下士均惜二公之亡,尤为东岩悲伤而痛切。
宝庆之权门,纷邪朋之附热,公才缀于班行,遽抽身而勇决。
端平之初元,来众正之英辙,诸公挽之而留中,公乃掉头而不屑。
方其陟峨嵋而游锦城,历秦望禹穴,袭浣花之芳尘,临《兰亭》之遗帖。
及其道林、岳麓之徜徉,石鼓、洞庭之登涉,纫纕乎沅芷湘兰,搜采乎颜碑碣。
以昌吾诗之精神,以写吾琴之幽绝,不污庾亮之纤尘,不染曹蜍之点沫。
其宰安溪也,人爱之如鲁恭
其守惠阳也,人歌之如元结
董睢邸之宗盟,属舶台之兼摄,视琛货如涕洟,化不清作玉雪。
加以真西山之高,与夫李竹湖之洁,三清萃于一时,贤者之师而不屑者之怛。
持两节于重湖,抚遐氓如饥渴。
当狎至之羽书,督洪流之战筏,不加赋以扰民,竟如期而津发。
处急遽以恬闲,转震惊而妥帖。
凡饮德而茹仁,犹膏枯而醒暍。
果最课之上闻,亟赐环而觐阙。
公一笑而来归,曰宵征之宜歇。
散策乎荷屋药房,衔杯乎杉风萝月。
心羡高举之鸾凤,耳厌妖鸣之鶗鴂。
指箕尾之昼升,怆长庚之夜灭。
呜呼哀哉!
人物彫萎,世途杌陧。
命代之儒,爽邦之哲,聚于本朝,犹在目睫。
二三年来,如风扫叶,仍于斯时,夺此人杰!
更生卒而宗国之忧孰分,李晟亡而万人之命谁活?
以位则不至公卿,以年则不登耄耋,独留东岩之巍峨,长并三山之岌嶪。
某也晚登门墙,辱怜朴拙。
文席一违,岁筒四阅。
忽讣告之流传,增忧心之忡惙。
览谪仙之诗而涕零,抚中散之琴而声咽。
埋玉之坟,向山之垤,白马素车,诣堂膏秣,秋菊寒泉,宜荐芳冽。
先缄词以抒情,叙荣哀之本末,冀精爽之来歆,怅幽明之永诀。
乞加封陶桓公状1179年12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四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经济文衡》续集卷二二、《朱子奏议》卷一一、《新安文献志》卷五、《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一一○、雍正《江西通志》卷一一九、同治《都昌县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九江市星子县
都昌县税户董翌等状:「伏睹本军榜示询访先贤事迹,数中一项:侍中太尉长沙桓公兴建义旗,康复帝室,勤劳忠顺,以没其身。
谨按图经,公始家鄱阳,后徙寻阳,见有遗迹在本军都昌县界,及有庙貌在本军城内及都昌县,水旱祷禳,皆有感应。
未委上件事迹是与不是诣实。
且翌等系都昌县居民,县境之南北的有陶桓公二所,其神聪明正直,阴有所助。
庙貌建立年代深远,逐时居民商旅祈祷,无不感应。
及本县管下并邻近州县等处,遇春夏阙雨,乡民诣庙祈求,立有感应。
兼本庙边临汇泽大江,水势湍急,纲运舟船往来祈祷,风涛自然恬静,前后庙记声述分明。
今来翌等不敢没其实,陈乞详酌,具录陶桓公灵应事迹,保明奏闻,乞加封号」。
本军所据前项状述,寻行下都昌县,勘会得董翌等所陈委是著实,保明申军。
及缴到江南刘羲仲所撰公赞曰:「太尉桓公侃有大功于晋,读其书,凛乎若见其唱义于武昌,破石头,斩苏峻,何其壮也!
东坡苏公尝为予言,桓公忠义之节横秋霜而贯白日,《晋史》书折翼事,岂有是乎?
且就其说考之。
桓公梦生八翼,登天门,九重登其八,阍者以杖击之,坠地折左翼。
及握彊兵,居上流,潜有窥觎之志,辄思折翼之祥,自抑而止。
心之所寓者为志,神之所寓者为梦,何自而知其然哉?
至其书梅陶,称机神明鉴似魏武,忠顺勤劳似孔明,岂不信哉?
魏武起徒步,唱义兵,非若桓公威名之著也。
以汉德之深,磐石之固,可折箠驱之,以息天下之祸,非若成帝削弱之资也。
董卓之乱,未必大于苏峻
魏武之功,未必过于桓公
兖州以为固,挟天子以为资,其意安在?
则其托兴复以为名,是乃窥汉之计也。
名莫大乎忠孝,分莫大乎君臣。
魏武无忠臣之节,其所谓机神明鉴者,奸雄耳,桓公岂其比乎?
苏峻之祸,贼将害其子者,冯铁也。
冯铁石勒,为戍将。
石勒桓公之彊,杀冯铁
石勒自以为一时豪杰,标置二刘之间,俯视曹孟德、司马仲达而气出其右,顾畏桓公如此。
桓公没,距今几千年,所在庙祀之。
都昌县南北庙为尤盛,庙屡废而屡兴,由其有功德于斯民者厚也」。
又缴到近世抚州布衣吴澥所著辩论曰:「卓哉,陶士行之独立也!
魏晋之际,浮虚之俗摇荡朝野,一时闻人达士、名卿才大夫莫不陷于末流,罔知攸济。
士行深疾时弊,慨然有作,蓄其刚毅沉厚之气,秉其忠悫贞固之节,以与流俗争衡。
虽动而见尤,所向白眼,一入仕途,荆棘万状,而方寸耿耿者,未始少渝,终日运百甓于竹头木屑间,纤悉经营,虽一束之穟,劬劳不怠。
当时名士观之,宜若老农俗吏,无足比数。
士行确然为之不屑也,卒能恢廓才猷,立功立事,以大庇斯民,当晋室横流之中,屹为底柱。
自非明智独立,安能臻此哉?
然览庾亮之传,应詹之书,则疑有跋扈之心;
温峤之举,宝之谋,则见有顾望之迹。
比至洒血成文,登天折翼,动可疑怪,岂有是事也哉!
此盖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加以苏峻之诛,庾亮耻为之屈,既士行溘先朝露,后嗣○落,而庾氏世总朝权,其志一逞,遂从而诬谤之耳。
秉史笔者既有所畏,何所求而不得哉?
是其旁见曲出,乃所以證成其罪也。
然观士行义旗既建,一麾东下,子丧不临,直趋蔡洲,一时勤王之师蔑有先者。
暨元勋克集,实主斯盟,而退然不有,旋师归藩。
既坐拥八州、据上流,己泰山,晋轻鸿毛,移其宗社,曾不反掌,而臣节益修,未始擅作威福,以自封殖。
朝廷惮其勋名,每加疑备,而士行泰然,曾不少胸次。
及末年卧疾,封府库而登舟,举愆期而自代,视去方伯之重,不啻脱屣,其臣节终始夷险,无一可訾。
穷晋二百年间,卓然独出,不忠之迹,果安在哉?
今舍其灼然之实而信其似是之虚,岂可谓善观史也哉!
嗟乎!
自古欲诬人而不得者,必污以闺房之事,以其难明故也。
今《晋史》欲诬士行,而乃以梦寐之祥,是其难明殆又甚于闺房哉。
然不知士行而实怀异志,则如此梦寐之祥,正合自知耳,人安得而知之?
《晋史》以此待士行,其智果不得与小儿等,其说固不待攻而自破云」。
本军今检准乾道重修令,诸道释神祠祈祷灵应,宜加官爵封号庙额者,州具实事状申转运司,本司验实保明。
及详本县缴到文字,所以发明公之心迹,尤为明白,有补名教,理宜褒显。
而公位登三事,爵冠五等,当时所以品节尊名者,亦已称其行事之实。
今据士民陈请在前,欲乞朝廷详酌,采其行事,特赐庙额,以表忠义,更不别赐爵号,须至申闻者。
右谨具申转运使衙,伏乞照会,详酌前项所申事理,依条施行。
伏候台旨。
代赵大监荅赵参议 南宋 · 程洵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三一、《尊德性斋小集》卷三
十年江海,因循莫办于书邮;
千里湖山,邂逅偶同于王事。
追惟畴昔相从之乐,恍如梦寐初觉之时。
三复诲存,百感纷集。
共惟某官宏才惊世,雅望亢宗
揽辔澄清,虽小郁范滂之志;
登楼啸咏,乃盛追庾亮之风。
中尝萋菲之横遭,旋已是非之暴白。
未履星辰于天上,姑为宾客湖南
定王之台,不妨访古;
对太乙之烛,行即召归。
某久矣驱驰,甫兹休憩。
赋六辔如丝之雅,起居靡皇;
泛一苇可杭之川,瞻承非远。
策问(一) 南宋 · 吕祖谦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八七、《东莱吕太史外集》卷一
问:名正言顺,大义之所以立也;
内修外攘,大业之所以成也。
表大义于天下,一日而白。
至于经纶大业,则内外先后,未尝无其序焉。
五胡俶扰,神州陆沈,繇晋氏以来,明君哲辅,慨然有志于中原者,史不绝纪。
庾亮之将镇石城也,郗鉴以为资用未备,不可大举;
褚裒之径赴彭城也,蔡谟忧其经营,分表疲民以逞;
殷浩之复谋再举也,王羲之谓虽有可喜之会,而所忧乃重于所喜。
是三者迄无成绩,终不能出旁观者之所料,意者名不正耶,言不顺耶,抑亦先后陵节而戾经纶之序耶?
温之枋头,安之步丘,裕之长安,几成而败,既济而覆,追数其过,盖必有所在。
下至到彦之、檀道济、王元、沈庆之之流,虽长短多寡之算,不足烦前筹之箸,然尚论古昔者,亦不得而废也。
孱儒腐生,玩岁愒日者,固不可与论恢复之略,鸣剑抵掌,志吞狼居之北,莫不壮其快。
然横挑强敌,败人事者又未必非此曹。
居两者之间而咨至当之论,将何施而可?
京西漕贺淮东赵提刑平寇进职启 南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四、《可斋杂藁》卷四
献捷戎车,持斧上绣衣之最;
升班书殿,花金下紫绶之荣。
官名应同颖之禾,庆事联华萼之棣。
涣颁成命,鼎沸欢谣。
尝观古人伯仲之间,其在前代勋名之盛。
庾亮之庾翼,仅更镇于武昌
谢万之与谢安,应同时于淝水
盖未有二惠竞爽,一体共功。
并辔载驰,躬提熊虎之旅;
麾戈并出,手戮鲸鲵之奸。
奠安宗社之基图,净扫乾坤之氛祲。
捷无虚月,赏不踰时。
并膺甘茂之十官,俱受子展之三命。
竹帛未之有也,缙绅孰能任之。
恭惟某官三光五岳之英,千载一时之瑞。
尅神州戮力王室,皦皦盛心;
大江誓清中原,凛凛英气。
早著西平之有子,允宜北顾之无忧。
江左衣冠,见夷吾而释虑;
淮南兵甲,赖长孺以寝谋。
属狡焉失稂莠之𧂭,而蠢尔逞蜂虿之毒。
恣其凶虐,速我诛锄。
遂勤天讨之师,爰问鬼诛之恶。
星轺夙驾,露布朝驰。
翕令腹败以枝披,尽使草薙而禽狝。
金平雨矢,未誇武安兄弟之勋;
采石风帆,复见雍国文武之略。
功成不世,报以何官。
宜红旗之捷奏未几,而黄纸之除书并至。
歌《江汉》之是似,已裕父功;
赋《东山》之盍归,伫恢王业。
某滥乘边传,倏听邮音。
诞扬千载之景光,欢动三军之旧部。
缚贼奴而取金印,恨莫陪櫜弭于其间;
与儿童而唱铜鞮,但喜同车书之有日。